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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度追焦】「不可能」的時光旅程？－中影電影數位修復計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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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王思涵、曾炫淳 |
中影公司日前宣佈「再出發」，重點計劃之一的「台灣經典電影數位修復」即將在台北電影節進行全球首映。第一波完成修復的三部經典電影，包括《戀戀風塵》、《恐怖分子》與《愛情萬歲》，將於七月九日至七月十二日在總督數位影城放映。屆時，侯孝賢、蔡明亮、小野、《戀戀風塵》男主角王晶文、以及過去曾一起參與這些影片拍攝的演員與同仁，均會到場與影迷一同重溫電影夢。
「新中影」歷經轉型期的停歇與動盪，重新起飛的首要任務是整頓累積了五十載的老片資產，預計5年完成50部電影的數位修復，10年數位化201部中影所有的經典影片。每片預算大約是新台幣150萬元，所費不貲，工程繁瑣又浩大。中影毅然決然投入，讓經典老片得以高品質的新面孔再度躍上大螢幕、重現國際影展，並製作成精美的DVD與藍光光碟供影迷珍藏。
然而，數位修復面臨了時間的殘酷、不純熟的技術環境與前途未卜的市場，這段幾乎「不可能」的時光旅程，究竟如何實行，甚至巧妙的重新串起不同世代台灣電影工作者的情感？本期《放映週報》親赴中影技術中心，訪問數位修復計劃的主要推手－中影技術中心曹源峰副理，並以影像帶讀者深入探看底片修復的過程。
活化電影情感與資產 坎城影展力邀參展
曹源峰曾以《經過》奪得金馬獎最佳音效獎，是電影聲音界資深的「曹老師」。學生時代深受台灣新電影的影響，曹源峰畢業後進入中影技術中心就一直希望，有朝一日在片庫裡默默衰微的經典老片能重見天日。一方面台灣的環境不適宜存放底片，另一方面文化資產不能只是消極保存，更需要擴大推廣。曹老師表示，數位化後，電影格式的轉換將產生更多可能。
真正催生數位修復計劃的卻是坎城影展。2008年國際大導馬丁史柯西斯號召義大利的修復技術團隊，希望能再次映演台灣已故導演楊德昌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雖然最後任務未竟，但國際影展對台灣電影的重視，加強中影的決心。在新任老闆郭台強的支持下，中影沖印廠因應數位時代轉型，未來準備成立「數位修復部門」，希望帶頭整合台灣過於分散的數位修復技術環境。
中影在推動數位修復的第一階段以企劃推廣為重，僅負責沖印檢測及清潔底片，掃描與數位修復的工程則分別交由太極與鼎峰兩間公司進行。修復完成的影片最後再回到中影調光、後製與輸出。鼎峰公司先前接受國家電影資料館的委託，負責修復李行導演的《街頭巷尾》，不計成本的精細修復技術，連國外技術團隊也大感驚奇。《街頭巷尾》也是台灣首部達成完整數位「修復」的案例，在此之前，國內各單位多僅是將影片數位化與上網。
世代傳承 接續推動「楊德昌回顧展」
《戀戀風塵》的畫面在中影技術中心工作室的三台螢幕走走停停，昏暗中，只見一名長髮纖瘦的年輕女孩正瞪大的眼睛，緊盯著螢幕，雙手來回舞動。這是年輕的助理剪輯師江翊寧，在參與數位修復計劃前，他甚至沒有看過《戀戀風塵》。跟隨著沖印組組長王明山等前輩看片、調光與企劃剪輯幕後花絮，「我試著去想當時導演在那個年代想要傳達什麼與為什麼」。
中影近來大膽啟用與培養新世代。當這些年輕人發現修復台灣影史重要經典的任務，竟交由他們處理後，還驚慌的跑去找曹源峰：「你確定這麼重要的事是要交給我嗎？」但年輕人越作越進入狀況，除了漸漸體會台灣電影的過去，也開始認同數位修復的意義。曹源峰指出，讓「有觀念」的資深技師帶領、「有新技術」的年輕人執行，為「新中影」建立了獨具傳承意義的交流模式。
另一方面，老一輩的創作者與幕後功臣因為和自己的作品靠太近，對數位修復的想法始終較為卻步。再加上這些重要人士脫離中影後，各自獨立，多少和中影產生一些隔閡，讓中影在初期推動時，倍感吃力。所幸修復影片展現不錯的成果，資深前輩不斷回鍋並予以支持。曹源峰特別感謝一直中影保持密切連絡的資深剪輯與製片廖慶松，而在拍攝幕後花絮的階段，《戀戀風塵》的男主角王晶文等當年的劇組也適時出現。台灣音效大師杜篤之，更表示願意出任接下來楊德昌經典修復的聲音指導。
中影目前已和金馬影展展開洽談，預計今年舉行楊德昌回顧展，至少放映四部數位修復的作品，包括：《光陰的故事：指望》、《海灘的一天》、《恐怖份子》、《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不過，由於《牯》片的版權不完全屬於中影，目前仍在與版權所有人接洽。此外，《青梅竹馬》版權人侯孝賢已允諾授權中影修復。
※勘誤告示：有關杜篤之有意願出任楊德昌經典修復的聲音指導，以及侯孝賢已允諾提供《青梅竹馬》版權的內容，經再確認，目前都仍在積極洽談的狀態。(20100712)
中影數位修復流程短片（中影技術中心提供）
掃描後的底片以2k圖檔儲存，數位修復的重點包括：
1. 將圖檔串成影像，進行個別鏡頭修復；
2. 穩定畫框（以《戀戀風塵》為例）；
3. 髒點初步修復；
4. 髒點手動修復；
5. 裂痕與刮痕修復（以《恐怖份子》為例）。
一秒二十四格：深入中影技術中心
@ 中影聲片庫：聲片母帶的保存對數位修復極為重要。修復聲音時，會先選擇最原始的錄音聲軌，進行「清潔」(clarity)，去除額外的噪音、污染物和雜音，若有其他版本，再混音。只要有聲片，便能重現原有的音貌。坊間中影經典國片DVD的聲音都殘破不堪，這個小倉庫卻藏有侯孝賢自己都沒有的良質聲音母帶呢！
鐵架上的標籤，還留著曹源峰十多年前整理這個倉庫的筆跡。如今他終於有機會實現諾言，重新修復這些珍貴的聲音了。聲片膠卷的幅度與寬度都比影片小，《戀戀風塵》、《苦戀》、《光陰的故事》等，像外帶小pizza一樣盒盒疊上，平常的日子，他們都和老式除濕機轟隆隆的聲響度過。
@ 中影沖印廠：桌上泛黃的紙張是電影當初沖印時，對於畫面內容、呎度與光訊色號的記錄，沖印師必須注意比對畫面，並做下筆記。這些紀錄成為日後修復作業時的參考基礎，圖為1983年10月15日《海灘的一天》所作的記錄。
看似完好的膠卷，在經過數十次的拷貝以及上百次的放映後，已有多處凹折、刮傷等損毀。中影沖印部的工作人員，正緩緩的轉動軸輪，細細的照看這些膠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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