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週報 funscreen-No.316 焦點影評：孤傲的愛情遊戲：《巴黎舞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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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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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傲的愛情遊戲：《巴黎舞男》

導演  蘿荷夏彭提耶
演員  露朵蓉、愛德華諾列加
出品  法國 / 2010
發行  聯影 / 聯贏

文 / 洪健倫

這部電影獻給所有走過那個備受歧視的年代而全身而退的女同志們，也獻給我愛的美麗舊時光。

──蘿荷夏彭提耶

《巴黎舞男》（Gigola）以瑰麗的色彩與浪漫的香頌，緬懷60年代法國女同志以放縱不羈的生活方式反抗社會體制的那段時光。

本片的女主角由引領時尚圈風潮的法國名模巨星露朵蓉（Lou Dollion）領銜主演，飾演一名自稱「姬哥拉」（Gigola，法文的舞男）的女同志，原本念醫學系，原名喬治的姬哥拉因為戀人與啟蒙者──她的高中老師──為了別人而自殺，從此棄絕了學業，穿起摩登的高級西裝、拄著手杖，以陽剛的男子打扮，在巴黎紅燈區當起專接女客的高級應召女，用杯觥交錯、燈紅酒綠的生活尋求慰藉。在酒吧，她強勢、捉摸不定的個性和床上高超的技巧不只讓揮金如土的貴婦死心塌地的愛著她，連其他阻街女郎也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同時，出身名流之家的姬哥拉對於自己的父親有著強烈的憎恨，她怪罪遊手好閒、嗜賭抽鴉片的父親失職並因而造就了今日的姬哥拉，也不斷責備母親縱容父親對她予取予求，任由他敗光了娘家的家產。而保守虔誠的母親則盼望她的同志女兒能早日「恢復正常」，早日覓個好人家，生個胖娃娃。但不論別人怎麼說，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誰，想做什麼事。

《巴黎舞男》改編自法國作家蘿荷夏彭提耶（Laure Charpentie）1972年完成的同名小說，並由作家本人執導演筒，拍攝她的第一部劇情長片，在此之前，夏彭提耶也有過編劇與舞台劇導演的經驗。夏彭提耶的小說《Gigola》當年甫出版便因其敏感的主題，與內容中對性愛鉅細靡遺的描述而遭查禁；直到30年之後，這本禁書方得以再次出版。不過，當夏彭提耶將小說搬上銀幕時，同志的肉體的歡愉並不是導演的敘事焦點，電影捕捉的是主角的明晰意志。原名喬治的主角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麼，她將自己命名為姬哥拉、改變自己的裝扮（手杖或許正象徵著她心目中嚮往的男兒身）、將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甚至決定借精生子（或許也短暫地當起異性戀），又在出院後將幼子交給母親撫養，她的每一個行動與決定都充滿了自覺。而出身名流的露朵蓉在本片中的演出，充分傳達了同樣出身仕紳的姬哥拉奢華頹廢的孤傲氣質，同時，露朵蓉過去叛逆的成長經歷也讓她得以詮釋姬哥拉身為一名酷兒對於自身意志的覺醒。

但露朵蓉冷淡的念白卻帶給觀眾一種抽離感，同時，除了對家人的不滿之外，露朵蓉飾演的姬哥拉似乎對生活中的人事物都意興闌珊。藉由她對任何事物的麻木疏離，本片傳達姬哥拉愛人背叛與死的打擊在她心中留下的難以填補的黑洞。但這強烈的空虛感卻也成了本片的弱點，歌姬拉的麻木使得觀眾與影片之中發生的事件之間少了一個媒介抓住觀眾的情感，使得電影在大部分的時間裡成為一部沒有太大張力、平舖直述的故事。而主角和家人間的關係是本片之中情感比較強烈的部分，卻因缺乏更深入的鋪陳，使得身為異性戀觀眾的我，面對姬哥拉對家人的責怪時，少了一些情感上的認同。

或許導演省略的元素，正是那個年代巴黎女同志們所共有的深刻經驗，《巴黎舞男》帶著觀眾穿梭在60年代巴黎酒吧之間，和西裝筆挺、梳著油頭的Gigola們一同看著舞台上的舞者隨著一首首歌頌「男孩」的大樂隊舞曲起舞，時而回頭和同樣男裝打扮的酒保鬥嘴，而導演兼原著的蘿荷夏彭提耶在影片中也軋上了一角，飾演在姬哥拉的酒保好友，而觀眾不難看出，這些吧檯前後的酒保、阻街女、舞男、高級妓女等社會與性別的邊緣人之彼此間有著團結的革命情感，一股溫馨、歡樂的氛圍時常充滿了這間同志酒吧。既使這樣的一部影片在當今性別界線與社會道德正重新定義的世界中，可能很難突出於同樣主題的銀幕作品，但這部電影確實是夏彭提耶慶祝法國女同志熬過那段生命中最壞的時光的回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