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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 金基德
演員 小田切讓、李娜英
出品 韓國 / 2008
發行 Catch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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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蔡雨辰 |
夢、愛情、死亡與蝴蝶，這些彼此指涉、象徵縹緲虛幻的元素，不難讓人聯想到梁祝、莊周夢蝶等故事。在這種「古典」的氛圍下，這一次，金基德也處理了一個古典的題材──愛情。
金（小田切讓飾）與蘭（李娜英飾）本是兩個互不相識的陌生男女，一次交通事故後，他們發現，蘭會在夢遊狀態中執行金的夢境，原因是，他們都為感情所苦：金對於拋下他的前女友還充滿懸念；蘭則拋棄她的男友，並對他恨之入骨。當金每夜都夢見他與前女友相偎相愛，蘭則不由自主地依著金的夢境去尋找前男友，這種互為表裡的對倒狀態，也讓他們在一次又一次的夢境／夢遊之後，藉由對方，被迫逼視自己最難堪與不願面對的部份。
在金基德的電影裡，男性與女性的關係角力向來是發展電影主軸的基礎，從早期的《漂流慾室》、《只愛陌生人》到《海岸線》、《援交天使》等等，女性所遭逢的皮肉苦痛與男性所承受的心靈折磨，不僅拉扯出殘酷的人性試煉，其所延展出的詭異暴力與復仇能量，更是金基德的電影最可觀之處。針對電影中的女性處境，雖然早有一些帶著某種女性主義觀點的撻伐之聲，但作為一位女性觀者，我幾乎不曾因為電影中女性的遭遇而感到不快，相對地，我反而看見極度的肉體（性）蹂躪所帶來的那種沉默的、愉悅／踰越的瘋狂，其反撲力道根本讓所謂的「男性控制」相形見絀。這種關係，《夢蝶》似乎說得更為淺白而清楚，當蘭的行動受金的夢境所操縱，每夜與她痛恨的前男友做愛，作為「主控者」的金不僅得不到歡快，反而日益痛苦，積累的壓力和慾望也就讓他陷入自殘的毀滅之中。
愛情裡的情緒與扭曲，似乎只能經驗，難以言傳。因此，當故事被另一種方式述說，當奇想成真，我們是不是就能夠將愛情裡的殘酷看得更清楚？看《夢蝶》的時候，我不斷想起《王牌冤家》（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裡的忘情診所，如果一場手術可以讓記憶消失，愛情所帶來的痛苦是否也就煙消雲散？當《王牌冤家》寫實而細膩地拍出這種奇想，或許只是道出遺忘與原諒的艱難。同樣地，金與蘭在夢境與現實中的對倒狀態，他們的痛苦與衝突，也只是點出了理解和溝通的不易。可惜的是，電影並沒有深刻著墨於他們對於這種怪異狀態的感受與反省，唯一讓人亮眼之處，是這四人在荒野間的爭執場景，緊湊的對話在四人間流轉，隨著人物、角色配對交換，衝突越演越烈，金與蘭面對愛情的情緒與扭曲也愈發清晰。這個極為聰明巧妙的手法將電影帶入高潮，但我所期待的細節卻也在這戛然而止。
到底，已是金基德的第15部作品的《夢蝶》，無論在故事、手法、氛圍上的鋪陳都越趨精緻與完熟。但作為金基德的長期觀眾，我不免要嚴格地批評一下，暴力與性常是金基德的電影中最迷人處，《夢蝶》雖然也少不了這兩樣元素，但過往那種誠實與粗糙的質地消失了，留下的僅是一種類似簽名風格的功能性展演。例如，當我看到金為了不讓自己睡著，開始拿刻刀與針自殘，老實說，我立刻猜想後頭一定還有更暴烈的鏡頭，果不其然，電影最末，金以肉身當作石頭，雕刻自身以換救贖。那麼，如果暴力與性儼然成為一組公式，它們的組合還可能擁有什麼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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