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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週DVD精選影評】登峰造擊

文 / 林文淇

由於向來不愛趕時髦，加上對於拳擊這類的暴力很不愛，所以當《登峰造擊》拿下本屆奧斯卡最佳影片大獎，大家熱烈討論劇情時，我很怪僻地一概不看不理。即使影片就在我家附近上映，也提不起興趣去看。因此當我打開電視，放進DVD，準備看一部弱女子如何登上百萬拳王寶座的勵志電影，卻突然聽到有點懷舊、有點憂鬱的藍調風格的吉他獨奏響起時，差點以為放錯片。

我很欣賞的摩根‧佛里曼飾演拳擊訓練場的管理員史奎（Scrap），影片以他那口低沈厚實的嗓音來講述克林‧伊斯威特飾演的老教練法蘭奇（Frankie）跟一個矢志克服性別、年齡與一切困難要成為拳擊冠軍的女孩瑪姬（Maggie）之間感人故事。這部低成本的影片如何能打敗群雄贏得本屆奧斯卡最佳影片？希拉蕊‧史旺跟摩根‧佛里曼精彩的演出功不可沒（影片也拿下最佳女主角與男配角實至名歸）。伊斯威特善於運用溫情劇的故事元素在一部電影裡同時講述好幾個動人的故事，我覺得更是一個電影吸引觀眾的原因。

拳擊手的故事是非常美國的電影，因為自己一個人在擂台上，靠著身體的力氣一拳一拳去擊敗對手，正好是「有拼一定贏」的美國迷思與個人主義的最佳視覺表現。身體與性別雙重弱勢的女性走上原本屬於男人的拳擊擂台，那更是噱頭十足。因此當出身低（母親靠騙取救濟金過活），自己知道不打拳一輩子只能被當作「垃圾」的瑪姬，靠著無比的毅力與天分以及法蘭奇的協助成功過關斬將時，絕大多數都是小人物的觀眾也是大受鼓舞。當她在拳王挑戰賽上受到人品惡劣的拳王偷襲受傷癱瘓後，她的故事在同一部影片裡再度上演一次：她全身癱瘓，需要法蘭奇的協助讓她能夠再脫離她難以忍受的生命狀態。

不只如此，在這個人奮鬥的故事裡，影片加入了不少可以催淚的情節，來打動觀眾。家庭上，法蘭奇是一個因為某種過去的錯誤（可能是對拳擊熱愛過深）導致妻女遠走的父親。身為愛爾蘭天主教徒的他，雖然對教義有很多疑問但二十幾年來每天去望彌撒，每晚為妻女禱告，即使寫給女兒的信總是被退回，還是從不間斷。事業上，他苦心培養多年的拳擊手威利羽翼已豐，只因為他保護心過重不讓他太早挑戰拳王，他竟然另覓經紀人，一舉打下拳王，使法蘭奇名利雙失。他起初勉強接受瑪姬，卻因此在她身上找回家庭與事業上失去的安慰。瑪姬在影片巧妙的暗示下，同時扮演他所需要的情人與女兒角色。影片最後將溫情劇中常見的道德與情感抉擇難關（幫助瑪姬因而失去摯愛還是留下瑪姬但讓她受苦）再加上宗教的因素：助她自殺將永遠失去靈魂。

佛里曼的史奎角色在片中一方面是法蘭奇的忠心夥伴、老友，他與法蘭奇正好相反的個性以及過去的拳擊的經歷，都是劇情中刻劃法蘭奇這個角色重要的元素。法蘭奇過去因眼睜睜看著史奎被在最後一場比賽被打瞎眼睛無力保護他，導致後來過於謹慎，因此讓威利失望，也在瑪姬受傷後自責不已。佛里曼低沈迷人的聲音讓史奎的旁白增加不少故事的傳奇性（《大亨小傳》、《刺激一九九五》等許多動人的故事都是由這樣的角色來敘述）。他發表的一些對於拳擊的看法，如拳擊是一個倒著來的運動，或是有時候當傷口太深見骨便難以癒合等，隨著影片的進行同時也成為法蘭奇這個人物的描述以及他與瑪姬的故事反映出來的人生哲學。

好的編劇就是能讓一部電影有多個層面的故事。瑪姬身上觀眾看到身老心不老的鬥志（運動員三十歲就老了），法蘭奇身上看到一個同時兼具失去家人的父親、犧牲自己的母親、得英才而教之的老師以及面對人生最後階段的老人的心境。在史奎身上則帶著曾經遭逢挫折再也東山難起的滄桑。

史奎最後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法蘭奇，人為了追求理想，即使一死也是了無遺憾。《登峰造擊》透過一個女拳擊手的故事傳達的正是這個人性崇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