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奈1963年電影《穆里愛》(Muriel, ou le temps d’un retour)中,海邊山崖的老牧羊人對住在城鎮的年輕男孩貝納說:「以你這麼好的條件應該可以找個丈夫…」話語在這而停頓了一下,讓你我以為老人把貝納看成是男同性戀。隨後老人方才補上一個修飾語:「…(我是說)幫我的母羊(找個丈夫)。」局部與全部的差別,片面與全面的迴異,斷章取義跟完整樣貌相去千里。 高達1965年電影《狂人比埃洛》(Pierrot le Fou)三不五時把文字當畫面映現。先讓你找看到畫面只有3個字母「VIE」(生活;人生)。切換過一些場景後,映現出「RIVIERA」(法國地名里維拉)。類似雷奈《穆里愛》的趣味。
《狂人比埃洛》裡的女主角總是把男主角斐迪囊叫成比埃洛。男主角每次都趕緊澄清、更正。無奈言者諄諄,聽者藐藐。女主角是健忘?或是明知故犯?1961年電影《第凡內早餐》(Breakfast at Tiffany’s)中,奧黛麗•赫本扮演的女孩荷莉,也總愛把鄰居作家/男妓保羅叫成她弟弟的名字佛瑞,全然不理會對方的抗議,她從鄉下姑娘(而且是老丈夫的續弦少妻)露露美變身為紐約大都會的交際花荷莉,自己雙重身分(或雙重人格?)也對別人有兩種想像?更早之前,雷奈1959年電影《廣島之戀》一開場,日本男人就說:「妳在廣島什麼也沒看到。」法國女演員卻反駁:「我在廣島全都看到了。」同一個(女)人在廣島究竟是只見皮毛表相?或是深刻洞見?自己跟外人(日本男人)對她竟有天壤之別的體認!這3部不同的電影,如此這般互通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