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電影資料館
475 2014-09-10 | 影展 |
用紀錄片點燃心中的火把
專訪 2014 國際華人紀錄片影展 策展人賴珍琳
文 / 洪健倫
CNEX基金會舉辦的「華人國際紀錄片影展」多年來一直是大台北觀眾接近紀錄片的一個重要渠道。而此影展的誕生也和CNEX基金會每年舉辦的主題徵案息息相關,從07年起,他們立下十年製作百部紀錄片的目標,每年設計一個與時事,或是華人人生相關的主題對外徵案,選出十件拍攝計畫參與監製,協助其順利完成紀錄,並在兩年後以同樣的主題策畫主題影展,一來作為監製作品的展示平台,二來也邀請年輕策展人蒐羅世界各地相關的紀錄片作品,作為華人觀點與世界各區域間的對照。雖然隨著幾屆下來,每年的監製計畫不一定都能夠在兩年內順利完成,但是每年的主題影展倒是很努力地在原有的影展觀眾之外,逐漸地培養出另一小群觀眾。

今年的影展主題依循2012年的徵件主題「愛的消逝與重生」,由策展人賴珍琳將之定名為「愛去‧愛來」,也就是從「愛」這個充滿無限可能的概念為出發點,探討從小愛、親情、到社會大愛等種種面向。而在選片方向上,除了緊扣近年諸如高齡化、非暴力抗爭等的社會議題之外,似乎也可以看出策展團隊在拉近影展與普羅大眾距離所做的努力,片單含括了近年數個紀錄片影展的觀眾票選獎作品,並有多部有著淺顯通俗的敘事,非常容易引導觀眾進入影片所探討的議題。而從去年開始,主辦單位在影展映後座談的與談者安排上,也透過邀請和議題相關的專業人士與談,在討論中導入社會實踐的可能。

而在今年下半年北台灣一片影展總動員的情形之下,再加上前幾年皆於台中舉辦的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移師台北,同時各影展對於紀錄片的著重也大幅提升,策展人賴珍琳一方面樂見觀賞紀錄片在台灣即將成為顯學,但她也承認在這情形之下,皆有可能彼此壓縮到影展原有的資源與空間,中小型的影展更是要用心勾勒出影展的特色與觀眾。本期【放映頭條】便邀請她為讀者們分享CNEX華人國際紀錄片影展的策展概念,以及提點幾個在本次影展中規模較小卻仍別具特色的單元,包括今年他們首度策畫推出的「消失與復現—錄像空間」特展。


CNEX每年的影展主題都是跟隨前年的徵案主題所設計,可否和我們談談前年訂下徵案主題「愛的消失與重生」的構想?

賴:兩年前我還不在CNEX,但在我的理解中,他們在規劃徵案主題時多半將一年主題定的比較限縮,另一年則較開放,兩者交互輪替。例如第一年的徵案主題「開眼見錢」在講錢,是比較限縮的,第二年的「癡人說夢」則比較寬,在講夢想;再下一年的主題「明日家園」講環保,到了第四年的「機不可失」則是在講危機與轉機,它也很寬,所以很多題材都可以容納。接下來的主題「青春與公民」比較特別,它受當時的社會事件啟發,則比較在探討青春與政治和公民意識,接下來的「教育?教育!」也非常限縮。

連著兩年出現比較限縮的題目後,幾位規劃者覺得,到了該出現比較寬廣的題目,這樣主題徵案也比較不會有遺珠之憾。他們對訂下前年徵件主題「愛的消失與重生」的一種解釋是,當時在台灣、甚至華人世界各地都有災難發生,例如我個人是這麼觀察,2011年我們遇上了小林村滅村事件,當時有非常多紀錄片導演拍攝了災後重建與陪伴的題目,是當時紀錄片工作者滿主要的狀況。同時,CNEX的製作總監張釗維是訂下這個主題的關鍵人物,這個題目有個人的情愛,有他自己最喜歡的哲思,還有古老的手藝等。

在將「愛的消失與重生」下的幾個面向轉化為今年影展主題「愛去,愛來」下的幾個單元時,你們又是如何設計的?

賴:釗維在主題徵案的文案就已經寫出了六個題目,文字也寫得很美,我們在規劃影展時則從中選了三到四個。例如「情愛的恆定」,這就是我們講到「愛」時直覺會想到的小愛與情愛,我們今年的影展就從這一點開始出發。「古老的手藝」這個單元滿特別的,一般人聽到時都會好奇這個主題和愛有什麼關係,我聽到的想法是,當時幾位決定這個題目的人其實也很想要看看和這方面的紀錄片,所以希望徵求這方面的作品,認為華人在這方面的紀錄片上還可以再更多、更出色。文案中「彼岸的追尋」講的是比較哲思的東西,我把它轉換成影展中的「本我歷險記」。

除了釗維原本徵案中所訂出的主題,另外兩個題目則都是策展團隊的原創,「親密的依附」是在講親密的關係,包含家庭與朋友,是生命中除了愛情以外,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人際關係。這個主題的成形和我自己的狀態、年紀比較有關,就是三十幾歲,有家庭,朋友的來往也不向小時候那麼緊密,要處理夫妻關係,甚至也會面臨親人的消逝。這些親密關係對我來說有比較大的影響,也是「愛的消失與重生」。

「公義的奉獻」的設計,一來是我們的選片團隊也有以前女性影展的夥伴,還有我們也受到太陽花社運的影響,所以我們在選片上就會朝著社會革命的方向去思考。若講到「愛的革命」就是非暴力革命,除此之外,我們再把一些對於社區、社會,比較外向的關懷,也就是和大愛情懷相關的作品放進來。

雖然「愛的消失與重生」在前年就已經決定,但今年瑞士真實影展的主題恰好就是「LOVE」,在影展規畫上,是否也有參考他們的方向呢?

賴:今年恰好有很多大影展的主題都和愛有關,不只真實影展,加拿大的「Hot Docs」影展也有一個叫作「Love Actually」的單元,裡面的片子部部都很好看,我們幾乎全部選了。(笑)事實上真實影展和Hot Docs都有滿多選擇的。

我們今年在選片的方向上有一些思考。做主題紀錄片影展有一些困難的地方。簡單的說,就是只要和今年主題有觀的影片,我們都應該蒐羅進來再做篩選,但是困難的是,這樣的影展很難做作者論的題目。早期CNEX做過兩次大師專題,包括「癡人說夢」的荷索專題,或是「機不可失」的賈樟柯,這兩個大師專題都很好,但是CNEX影展算是一個中型影展,一年展出40到50部片,例如今年共展出42部片。再怎麼樣要容納一位大師,就會占掉太多篇幅,另一方面,從單一主題去找符合的大師,也不是那麼好找。

我們今年一開始也想做大師,本來有一個單元叫「大師談愛」,我想要找任何已經被公認為大師的創作者裡,有沒有任何關於愛的作品,做個集結。其實有找到,但後來放棄一來因為影片拷貝的狀態不好,只有DVD,不太適合影展。二來如果沒有大師的創作脈絡,沒有一個大師的獨立單元,或者提供一個完整的時空背景去看,對觀眾而言反而是一個很難挖掘出意義的觀看方法。所以我們還是希望今天不管是40部、100部片,你都可以在這個展裡面找到相互映照、觀看的方法,怎麼樣連連看,都可以有一個脈絡產生,但是放入一個大師進來,是很難產生這樣的連結的。

那您又怎麼去調整現在的策展方向?

賴:我從去年接手策展工作後,便試著做了一些變化。一是我比較重視近兩年的新片,它們能夠體現當下全球的脈動,也更像是CNEX這個規模就是這麼適中,性質上既是主題、又是紀錄片的影展,應有的選片方向。加上我們每年的影展都是以前年的徵件主題為題,而理想中,我們希望能在這個影展呈現這些創作者所完成的作品(雖然後來發現這個目標很難達成)。這些影片紀錄了華人世界,在這出發點下,我們再加上近兩年全球各角落對這題目的觀看。同時,對華人觀眾而言,我們在兩岸三地都會做這個「愛去,愛來」的影展,從台北率先起跑,我們去觀看這個題目的時候就會產生不同的觀點,一個是看華人是怎麼思考這個題目,另一方面則是看待不同民族是怎麼思考這個題目的。


圖:策展人賴珍琳。 照片提供/CNEX

所以主要希望能夠提供影展觀眾一個華人-非華人世界的觀點對照,其中最核心的策展要素是什麼?

賴:在這個脈絡之下,我抓住的是「共時性」的脈絡去選片,有點取巧,因為只需要注意近年的紀錄片就好,不用追溯過往的影片。同時,世界的潮流在各個影展一定會有所體現。以非暴力革命為例,這個主題本來就是從「青春有為」之前就已經可以在影展中觀察到這個趨勢。當時臉書帶起的阿拉伯之春事件發生太快,當時找不到真正深入的紀錄片,我們當時放映的影片則是國外電視台所製作的電視紀錄片,那已是當時能夠找到最深入的影片了。但是這幾年過去,到這個時間點,不管是占領華爾街運動,或是當時其他國家的非暴力抗爭,各大影展今年都有相關的題目。

對我來說,「愛」這個題目實在太過廣泛,就算我們已經做了六個主題的限縮,或是釗維當初在徵案說明中的題點,仍然太廣了,你很難說哪些影片不是愛,只要解釋的通都可以,所以選下去可以無窮無盡。所以我在選片上就是以共時性為核心,以近兩年的影片為主,你就可以感覺到在我們這個世代的創作者在思考這個題目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您剛剛提到「公義的奉獻」的徵案方向是從非暴力革命出發,在今年影展中,這個概念化為「社會夢想家」和觀眾見面,並將議題延伸涵蓋到更大的社區關懷層面上,可否為我們簡單介紹單元中的影片?

賴:我們進到這單元就會發現,這欄目的影片約莫有一半談的就是非暴力革命。例如《不服從行動守則》,還有《造反阿嬤》,還有《凱薩喬維斯的戰役》,它們都是非暴力革命的例子。

另外有一些影片,我們想透過他們去探討是,在某一片土地上大家明明是陌生人,為什麼卻有相互依附的情感,可能是社區所凝聚出來的情感,或像是《魯笠》片中的人們是透過對神明的信仰。又或者是《喬大叔來了》,這也是很多人推薦的作品。這部片在很多影展中出現,乍看感覺好像很「芭樂」,但看了之後真的非常喜歡,而且它對台灣而言是一部很重要的片子,因為它在講得是老年社會和獨居老人的議題。同時,韓國社會是很值得台灣和華人社會借鏡的,他們有這麼多山區的獨居老人,同時也是一個受儒家文化影響很重的社會與國家。在本片中有個很特別的角色,每天開著小貨卡將物資載上山區賣給住戶,特別的是,他運送的地點居然涵蓋了十五個村莊,八百位老人。他比這些老人的兒女還熟悉他們的身體狀況,就像是他自己的父母一樣,真的很感人,是很讓人喜歡的作品。


圖:《不服從行動守則》記錄世界各地各種非暴力抗爭的形式。

「本我歷險記」則是從徵案主題文案中的「彼岸的追索」概念延伸而來的嗎?

賴:「彼岸的追索」這個概念剛好跟我個人的興趣滿相關的。跟我個人每次策展很容易去選到的片子有關,就是自我價值。例如在去年的影展主題「教育?教育!」中,我也選到了一部《為自己出征》。可能是我們這一代在求學過程中受到了許多西方的影響,所以對於自我實踐的探討,會覺得是一個重要的題目。而自我實踐的主題,對於大學生而言,也是受重視的議題,而大學生是我們很重要的觀眾,所以我們也會為他們特別設計一些影展內容。

而今年剛好有滿多影片都是跟自我內心不安定狀況的馴服。另一方面「本我」在佛洛伊德的理論中,是被社會、超我所壓制,也被自我所否定,但是本我的衝動與本能其實非常重要,是應該被疏導、正視、與觀看的一部分。從這個理論出發,包含「什麼才是幸福、才是人們該走的道路」,正是在西方社會影響下的台灣與華人社會的重要課題。例如這單元中有一部《小姐你好》就很符合這個議題,這部片講自閉症男孩從找尋性愛出發,到最後變成找尋真愛的故事,這個題目真的是華人不太會去做的,華人不會去看待殘障、心障、智障者心中性的需求。但在這部片中的主角安雅,因為它可愛的個性,你會覺得他像小孩子,而華人不會覺得這樣的人會有生理上的需求,但這是一個滿自然,應該被正視的問題。

可否聊聊中間的轉變過程。

賴:一開始我們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為我們把一些無法歸類的都放到了這裡,因為這個單元題目比愛還要廣泛。(笑)但慢慢梳理時,其中還是有一些脈絡,例如說它也探討了一些基本價值觀的衝突,例如《幸福國度》探討的是幸福的意義,《航向世界盡頭》則像是西方人對於哥倫布以降的冒險精神的詰問,思考人類極欲行向世界的原因是什麼。

所以這邊的「本我」講的不只是各人的意識,也可以延伸到一種族群的集體自我意識囉?

賴:是的,有各人的也會有集體的,所有的自我詢問、懷疑都可以說是對本我的探討。

除此之外,本單元似乎也暗藏了一個小的中國獨立紀錄片專題在其中。

賴:在手冊第32頁的這三部片《九叔》、《少年吉美》、《種植人生》都是CNEX監製的三部紀錄片,除了《少年吉美》是在前一屆徵案「青春與公民」製作的影片之外,另外兩部都是「愛的消失與重生」徵案的作品。當年有不少參加徵案的影片都是在講個人的掙扎,最後由這幾部先完成拍攝,我們這次決定默默地把他們放在這裡,他們剛好也都是個人價值觀的追尋,所以出現在這單元中也還算順理成章。 




上圖:《小姐你好》關照到華人社會以往忽視的殘障族群性需求議題。
下圖:《挖眼睛》記錄江湖藝人二后生經過悲戚愛情故事後獨自面對的人生。

關於今年的影展單元,可否再請您介紹今年特別推出的「錄像裝置展」,這是CNEX首次嘗試以這種方式展出作品,你們希望透過這樣的方式達到什麼效果?

賴:求學時,在整個動態影像理論之中,錄像一直是我很感興趣的類型,剛好今年我們團隊中也有非常喜歡錄像的人,我們便想探討它的可能。但其中也還是有其他的考量,例如我們看到一隻片非常喜歡,但是我們覺得他要拿來賣票會給觀眾和主辦單位很多壓力,便也想透過這種形式創造一種新的可能性。第三個原因,則是受到日舞影展「New Frontier」(新前線)單元的啟發與影響,他們做了各種形式的新媒體作品的展覽。除了日舞,在雪菲爾影展也有越來越多新媒體作品出現,我們自己在影展裡看了很喜歡,回國之後也想去創造、挑戰紀錄片的觀看方式。這其實和影展方向有點矛盾,因為我們是做議題探討,但並不是不能做美學的深度探討,所以我們今年就決定將美學的討論,以深度影評的形式刊登在網路上,供有興趣的觀眾閱讀,我們在現場則以探討議題為主。

第二個則是希望利用這個位在光點華山二樓的展覽,用它的出現來做一個對照觀看,讓觀眾思考什麼是紀錄片的本質。主要的影響因素還是在空間,我們在策展的時候還是很小心,不要讓大家覺得這是一個錄像展,主要是因為片量或是形式上,會讓我們不好意思說這是一個真正的錄像展(笑)。但是其中會比較多這類的作品,在播放的方式上也會效法美術館在白牆上投影,這種觀看模式會讓現場的觀眾體會到空間的差異,這是和電影院觀看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您指在劇院與美術館一黑一白的空間裡觀看經驗上的不同嗎?而在影片內容上又會帶給觀眾什麼不一樣的感受?

賴:例如在電影院裡面就如同有理論所說的「子宮理論」,或是你因為付了錢,所以多少也會忍耐一下把影片看完,像是在母親的子宮裡做了一場夢一樣。但是在美術館裡,你隨時都可以離開,這樣的觀看經驗何嘗不是更像一場沒有開頭也沒有結果的夢?另一方面,我們循環播放的方式,不就也呼應了「消逝與重生」的意義,回到電影的本質。當你不斷輪播影像時,它的故事就活起來了,放映機的光源一關,故事好像又睡著了。甚至像《尋找木柵女》所探討的事情和影像、歷史的本質都很有關係,你看著這個影片的時候,這個人在動,她似乎活過來了,但是她的生命早在很久以前早就消逝了。

而也是在這個不收費的空間,我們或許也能重現紀錄片的本質--記錄,例如《玉扣紙》,或是電影發明時拍攝的《火車進站》,他們的基本的要素,都是把一件事情記下來,它不一定需要劇情,有時也不需要特別的涵義,當然我們這次選映的作品裡,創作者都有所想要表達的涵意,是更進化的紀錄方法。但事實上,你從頭到尾觀看一件事情的始末,就是最簡單的紀錄,而且這個觀看經驗是不可替代的。

而也是這個紀錄的本質,讓給了這個單元第三個特點,就是我們還可以納入錄像領域的作品--「非寫實的寫實」,例如說袁廣鳴老師的作品《佔領第561小時》。我自己在我的文章裡面說這樣的觀看特別有意義,但是把它放在這個單元下,便比較沒有凸顯它和紀錄片的不同,但它確實是截然不同的,袁廣鳴老師透過數位技術將抗爭者的身體--抗爭者的道具--從畫面上抹除,這是這麼的不真實,但卻創造出超越真實的效果,這樣的奇觀會引起你很多的思考。而且這樣的作品,不是以形式去觀看,當你把它和前面的三部抗爭紀錄片一起看,一定會有不同的思考。


圖:錄像裝置展中展出的《尋找木柵女》呈現了錄像與歷史的本質。

CNEX今年主力單元諸如「賀爾蒙作祟」、「親親老與家」、「社會夢想家」等部分的選片方向,主要以日舞、雪菲爾、SXSW影展的影片居多,而他們的影片序是方式似乎也比較美式,請問這是刻意的安排嗎?

賴:我覺得這些影展的影片的確有這種傾向。老實說今年我們內部的確也在思考,是否美式、英美語系、歐系的影片偏多了,我們之後選片的比重的確也需要調整,因為還是要兼顧全球性。但也滿困難的,因為我們今年探討這個議題的時候,我也在思考是否本來就是以比較美式的意識形態本來思考,頂多加入一些華人角度的意見,但是我們只能放40幾部片,可能歐美系的影片選完後,再加上一些本來就會保留給華語紀錄片的額度,就已經差不多了,而我們在選片時,也都會希望在最後為中南美洲、亞洲其他國家,或是世界其它的角落,這的確是我們比較不足的部分,當然也會發生不管是東南亞或中南美洲的好片,已經被其它影展選走的情況。各影展在選片的時候,一定希望兼顧世界各區域的比重,也很容易落入歐系或美系影片較多的狀況,因為他們畢竟是一個影展發展比較成熟與蓬勃的國家,也因此其他國家的好片也相對會格外搶手。

今年九月十月數個和紀錄片有關的中小型影展連番登場,大家也為這場盛會給了一個「紀影‧好秋」的稱號。但面對各個影展紛紛出籠,CNEX影展應該怎麼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定位與特色?

賴:這的確讓我們思考了很久,從去年底就已經很緊張,不要說TIDF移師台北和我們正面對決,加上在這個時代裡,我們這一代的策展人彼此年齡相仿,而不論什麼影展都好愛選紀錄片,這不是上一輩策展人常見的傾向。例如女性影展的策展人之一羅珮嘉,近幾年就選了好多好看的紀錄片,甚至去年女性影展好像有超過一半都是紀錄片,連近年的台北電影節也選了不少紀錄片,這對我們來講,第一個就是定位上的挑戰,還有客群與片單上的瓜分,一定有威脅與競爭,但也逼CNEX去更清楚地思考自己的定位,也逼得我很清楚的去堅定主題和紀錄片的關係,當我往這個方向去著墨時,我們就拉開了和「另一個紀錄片影展」之間的關係,如果我今天必須探討紀錄片做為一個類型在美學上的發展和變化,它就一定會有一定使命必須完成。

而CNEX的選片定位也和我們的三位創辦人初創時的想法有很大的關係。他們做紀錄片不是為了紀錄片自身(not for documentary’s own sake),他們本來就只有一個人是紀錄片導演,另外兩位都是紀錄片的愛好者,他們之所以喜歡紀錄片,是因為他們看到了社會的脈動,他們想要透過紀錄片達到社會參與(social engagement),他們很相信紀錄片有這樣的能力,可以點燃觀眾心中的火把。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在選片的時候,選進了不少各大影展的觀眾票選獎得主,或是在策展時在主題的規畫與單元簡介撰寫時,都希望可以敲進觀眾心裡,去看當下的華人觀眾。由其我們在台灣舉辦影展時,台灣觀眾面對這個主題的課題是什麼?好奇的問題是什麼?先把這些組織起來,深入思考與發展,就可以走出很不一樣的路。



上圖:
「荷爾蒙作祟」單元中的《佩多先生要出嫁》是加拿大Hot Docs、洛杉磯電影節
等影展的觀眾票選獎得主,主題有趣,敘事也引人入勝,正是本影展所需要的影片。
下圖:今年的展前放映活動上,主辦單位特別邀請兩性作家大A(右)、影評人但唐謨
(左)擔任與談嘉賓,帶觀眾討論愛情的各種滋味。

以去年的「教育?教育!」為例,我們在映後座談邀請與談的,都是教育界的專家領袖,而非影評人,今年我們會在兩者間比較平衡,但是我們在映後座談所要帶觀眾討論的,則不著重在影片的美學,而是討論這個議題在當下的台灣還可以有什麼樣的發展,或是討論大家關心的議題。

例如我們在8月30日辦了一場《十五個分手夜》放映會,這部影片透過一個剛失戀的戀人來討論愛情的忠貞、背叛等等。那場映後座談我們邀請到影評人但唐謨,和兩性作家大A一起進行,一開始同事也會擔心座談內容會不會太通俗,沒想到結束後大家都非常滿意。現場觀眾提的問題,她的回答真的會讓人想膜拜她(她也是我很久以前的朋友)。所以,這麼通俗的事件透過紀錄片呈現,效果和劇情片完全不同,劇情片必須虛擬一個世界去呈現這個故事,她的邏輯必須非常完美,才能呼應真實世界。而紀錄片之中常常會有一些縫隙,如果用理論來講就是班雅明的「多孔性」,她真的有很多東西不是那麼完整的,所以更能去刺激觀眾思考。這就是紀錄片的特質,更是觀眾票選獎作品的特質。

(劇照提供:CNE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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