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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7 2019-11-01 | 國際瞭望 |
【金馬】行路難,如何能安身立命?-專訪《戲棚》導演卓翔
文 / 何阿嵐 圖/高先電影有限公司提供

今年入圍金馬獎最佳紀錄片的《戲棚》,是香港導演卓翔的第三部長片作品。他的第一部作品《乾旦路》(2012)前後花了3年時間完成,是一部有關粵劇男旦的紀錄片,男旦是指男性扮演的女角色,在現今的粵劇較為少見的行當。片中記載兩位年輕演員王侯偉與譚穎倫的學藝故事,前者選擇堅持到底,後者轉攻其他角色,也揭示了男旦坎坷的處境,除了克服成長時的變聲,還有行業出路、性別定型目光等等。

2015年完成的《一個武生》繼續他對傳統戲曲的關注,今次是崑曲中少數的武生。近年崑曲被人認識,拜作家白先勇的推廣和有意培養年輕新演員為主,而劇目多為文戲,都是才子佳人故事,武生的出場機會本來不多。片中的武生楊陽受師父的領受,但楊陽也面對如何走下去的困境。可以說,卓翔一直關注傳統藝術中的邊緣人面臨的一種宿命。

新作《戲棚》一改前兩部的個人故事式紀錄,但命題相同,今次是關於空間,一個曾經是表演工作者們演出的場地。隨著香港城市化和演出場地都以室內為主,這種流動劇場如今成為純粹的宗教作用,大多是節慶活動才出現,影片紀錄這一個文化場所出現的不同族群,由戲棚師傅如何搭建,到鄉民參與酬神活動,劇團在幕前幕後搬演曲目,透過鏡頭,帶領觀眾遊走其中,卓翔要紀錄這個可能在不久將來消失的空間。


——那我們先來談談今次《戲棚》的製作起源?

這是西九戲曲中心委託的製作,但內容、想法,都由我來決定。《乾旦路》和《一個武生》都是個人故事,但來到這一次是想讓戲棚文化和空間,可以跟觀眾連結、理解。無論年輕一代或是年長,其實對於「戲棚」都不太了解,往往會想到盂蘭節,戲棚內有鬼神看。這些印象都可能與過去香港電影有關,許鞍華的《撞到正》(1980)還是梁柏堅《魂魄唔齊》(2002)也好,都以戲棚做背景又與鬼有關。

09年拍攝《乾旦路》時是我第一次走入戲棚,當時跟隨主角譚穎倫走入戲棚,印象很深,戲棚給我的第一個感覺是很神秘,他們好像不歡迎你進入後台,路又窄,但很有氣氛,好像進入了別一個空間一樣,你不會覺得是存在於當下的城市,這時已經留下想拍攝戲棚的種子。直至完成《一個武生》 後,遇上(時任西九文化區的表演藝術行政總監)茹國烈,他也對戲棚有興趣,一直都想做有關戲棚的事,他當表演藝術行政總監時也搞了個西九大戲棚。戲棚是很重要的歷史,保存了很傳統的表演狀態,也因此答應了這個計劃。

無標題

最初拍《戲棚》時,絕不是你現在看到的方式來展現,一開始還是從人物出發,一邊拍空間,一邊拍訪問,所以片中的人物都受訪過,直到拍攝中途,發現空間本身有很多信息,觀眾未必需要知道所拍的人是誰,何時開始學戲,做什麼行當(指演出角色的類型分類),不需要知道也會看到很多事,那麼,就不必需要個人故事,有人在說話、旁白。我想試試拍得很客觀,像Frederick Wiseman,當然這是每一個紀錄片工作者都會想做出的方向,但事實是很難的。有這機會,都想試試。所以到剪接時,將所有個人故事、訪問都刪走,只依靠空間、畫面去介紹,令觀眾進入、組織,以相對開放的形式來展示。

——用了多久去拍攝?片中也選取了不同地方的戲棚。

我拍了9個戲棚,真的用上只有8個,但在片中有標名字,只有6個,怕觀眾會混亂。其實香港每年有40個不同地區有戲棚,打開香港地圖,找尋這40個,想知道每個地方的獨特性在那,可能有接近海灘,有一些存在於城市,比如青衣戲棚,又有一些像新界大埔林村在鄉村,盡可能在紀錄片也包裹不同戲棚,有大有小。

我不可能拍攝40個,只能盡可能將不同面貌放進去。拍攝是先由人出發,再去問戲棚裡的人應該再拍哪些人更好,比較多人提起的,就去找。跟著人,他們在那兒工作,我們就去那兒拍,拍到一個階段發現拍攝的人性質很相近時,又去找其他,拍攝進程很有機,人物和空間都互相影響了拍攝。

就算拍空間,我都是由人出發,跟隨人物走動,我不會單統拍一個空間,例如拍搭棚的過程,都是以搭棚師父為視點,戲中拍蒲台島、林村,都在非常困難的地方上搭建,但單拍空間是不足夠,依然要由人的角度去講這件事,每次拍攝一個空間時,都從不同人物出發,有時是搭棚師父,有時是戲班工作人員,或者個別演員。

——其實這70分鐘是非常濃縮的體驗。

是的,我也問,是不是可以再長一點?

無標題

——你提到Wiseman,想到他近來的作品,至少兩小時到三小時的長度來處理一個題目。

Wiseman的方式很有趣,他的結構很清楚,以每一小時、每一小時完結一個章節,內容慢慢再深入,再深入去看。其實大部分元素,頭一小時都已經有了。來到《戲棚》,坦白說未能做到的一點是無法紀錄人物的對話,最主要原因是環境太嘈吵,長期有音樂、演出,背景很多聲音,又大聲,難以做到Wiseman那樣,每8-10分鐘就有人說話,而且是很密集,很長亦有內容。這也是《戲棚》無法再長的原因。如果紀錄好對話,一定不只是70分鐘。

——戲棚與現在環境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它們是突然之間,在某處佔領了一個地方一樣,七八天左右就完了。我對戲棚的印象,其實不外乎有很多美食(笑),但戲呢?好像只有老一輩才會去看,你拍了那麼多戲棚,又有何觀察?

追尋戲棚歷史,已經有150年以上歷史以這種模式運作,有文章提到是更久遠之前已經在香港出現,只不過沒有資料證實。戲曲最原始的狀態也不是在室內做,任何戲曲種類也如是,在宮殿,大戶有錢人的家,也有公共地方。早期的戲曲與宗教有關,戲劇與神和宇宙溝通,戲棚在香港出現也是以祭祀功能為主。而另一個是我們現時所理解的劇場空間,流動劇場的存在,像西方的馬戲團一樣,是一盤生意。

新年會有戲棚,沒有任何節慶,都會有劇團來租地方,起一個戲棚,戲棚可以長達兩三個月存在同一個地方,不同劇團進去作為臨時劇場。香港到60年代,大約67暴動後,港英政府著手去辦西方藝術的文化活動,或以文化教育教化市民,開始有更多室內劇場出現,以前的劇團都在戲院表演,亦因為有大型戲院,開始減少了戲棚的需求,戲棚的成本其實很高,室外演出也有天氣問題。現在已經再沒有商業應用上的戲棚,往往只為了祭祀而建成,所以那40多個戲棚都是與廟宇、村落活動有關。

無標題

——現在的戲棚都是與同鄉會或鄉村有關?

 村公所組織,亦有鄉議局舉辦,例如林村就有每十年一次,集合不同村合辦的大型戲棚,一年一次,亦有三年,五年,十年,甚至六十年一次。但做得多少,和村有沒有錢有關,現在狀況是台數比以前少,日子也少,往往以前有錢就請一線演員,現在只能請二線演員。

——片中也見到如阮兆輝這麼知名的演員,戲棚演出對演員來說有多重要?

簡單來說,能在戲棚站得住腳,才算是一線,在戲棚有人請你演出,粵劇演員才算戲行有代表性,所以大家都很著緊。

——你意思是不是像保險公司周年晚宴會請陳奕迅來唱歌那樣?(笑)

還是有些少分別,例如較年輕的演員能夠被邀請到戲棚演出成為主要演員,就證明在行業內得到肯定,就算在各大劇院、新光戲院(專門演出粵劇,並有電影戲院的表演場地,近年最知名的演出是關於毛澤東的新派粵劇)等場地,也未必有代表性,只有戲棚才是,因為你要在鄉紳父老前表演,才算是有代表性。

——所以戲棚也是一個競爭性很強的空間。

這是有原因的,也要追索到政府還沒有資源給戲曲行業時。戲曲行業有一段長時間的低潮期,早在60年代起一直向下沉,大多演員都走進電影和電視行業,最為人熟悉的例子就像羅家英。第二個原因是80年代的移民潮(中英聯合聲明簽署後,香港人擔心1997年由共產黨管治後轉壞,不少人會移民到加拿大和英國,其中以1989年64事件發生後,是移民潮的高峰),很多戲曲師父憶起當時是靠神功戲和戲棚來養活行業內的人。戲棚一直存在,這是支撐他們生活的地方。以前的政府場地亦沒有太多戲曲演出,沒有如高山劇院這樣專屬給戲曲的場地,直到近二十年才有更多演出機會,這是為何戲棚這麼有地位的原因。

無標題

——現在建戲棚的錢從何而來?

都是從村民裡得來,大家一起夾錢(湊錢)。

——戲棚現在還有什麼功能?

我會這樣界定:有祭祀上,不論面向神、鬼還是人。第二是為了粵劇和建築行業帶來需求。第三層面是文化,民族上大家有這樣的活動聚集,保持倫理關係、華人傳統習俗。但在這影片我更想提出的是「安身立命」,這是我個人的理解,好像戲中一位老先生,在戲棚內生活、睡覺、做飯,現在已經是少數,例如在坪洲的戲棚工作的人,戲班的人都選擇去住渡假屋,只有這位老人家在戲棚睡覺,他是在這裡生活,是家。

拍攝他時已經78歲,為什麼他依然要做下去呢?戲棚絕不是舒服的地方,但他在戲棚的空間很安然地過日子,對我來說他是生活在戲棚內,與戲中其他人物不一樣,他找到自己存在、意義的地方。其實在戲曲行業內,就是有這樣一群人,找到他們位置,發揮所能,這些人不是主角,也沒有太多人關注,但他們存在,找到精神支柱,這是戲棚下的風景。一個戲棚可能需要百多萬港幣,搞場大龍鳳,為了什麼?旁人會覺得很無聊,但他們相信,為了價值,信念去做。

——這都是你一直以來的主題,甚至退後一步,這是你對表演藝術世界的關注,和一直想追問的事。

我很羨慕從事表演藝術的人,他們可以做不同角色,回看自己的作品,都是問一個問題,你的角色是什麼?我想每一個人都很想成為主角,想成為焦點,但能成為主角的人也是少數,那大部份人呢?是不是因此放棄自己想做的事?還是成為其中一份子,無論《乾旦路》還是《一個武生》,不能成為主角時,可不可以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之餘持續地走下去。接受,認清自己的角色,你會走下去?還是走別一個方向?戲棚的幕後人員,有很多都會演戲,例如戲中有提到的一位舞台監督,他本身喜歡唱戲,有很大熱情,但他無法去做演員。化妝師,兩代人都為粵劇演員化妝,也很喜歡粵劇,由化妝開始再接觸演戲,正是這群人來支撐整個行業,就算搭棚師父也是,他也喜歡唱曲。正正因為大家有這麼大的熱情,這個行業才會持續下去,只是他們不會被媒體發現,我很想透過鏡頭,紀錄這批無名氏,雖然我沒有在戲中標名是誰,但對我而言,拍攝他們,也代表他們所做的事背後的一群人,我想他們被看見。

無標題

搭棚師父是很重要的,但很多搭棚的專業技工流失,沒有人願意參與,太辛苦了,只有兩間公司負責,也不能說沒有年輕人入行,大家會寧願去做簡單一點的,例如在街上見到裝修的搭棚、地盤,相對簡單,安全,人工一定比做戲棚的更多。這是戲棚面臨的其中一個大危機。

——搭棚也好,粵劇也好,都是這樣的情況,粵曲行業依然用很傳統的方式,口耳相傳的方法,將一些技巧、做手傳到新一代,某程度上是未有系統化去傳承。

大家有努力去做,香港有演藝學院、八和會館,廣州有粵劇學院,嘗試將戲曲訓練常規化,但是表演藝術成為課程是困難的,要很大力氣,只能說還未算成功。媒體往往會說粵劇青黃不接,但事實上有不少年輕人入行,訓練不足只是結構制度下的問題。香港沒有政府資助(粵劇團),中國有,台灣亦有,他們的位置都清楚的,但在香港,一個演員要入團,單單是買戲服也不是由劇團資助,要演員自己出錢。

香港是競爭性大的地方,對傳統藝術而言,要發展更困難。香港學生難以由小開始培養,香港沒有專門的訓練學校,如果他們喜歡粵劇,亦只能在星期六日上堂,每星期只有幾個小時,如同香港的運動行業,甚至比運動更糟。中國和台灣的戲曲學校是得到社會認可的學位,但香港演員就需要分心去讀學位,因此《乾旦路》裡的主角同樣面對,究竟要做下去,還是讀書考試的兩難之間?別一方面是行業的流動量很低,粵劇演員有一些人直到40歲也不能成為主角,例如油麻地戲院裡(前身是電影院,至2012年起成為粵劇表演場地,專門提供新秀演員演出),有些人被稱為新秀,但可能他們已經做了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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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40多歲的人還依然有這種熱情也不簡單,我想他們是有正職才可持續參與粵劇演出。

對呀,認識不少人,有人是消防員,亦有很多是老師,中文老師或者歷史老師,上台演出時就請假,戲曲是他們的副業,當然這樣的狀態下在技術層面上會有影響。這都是香港的問題。

——看《戲棚》也會覺得與你之前的風格很不同,但相同的是你的介入很少,總是保持著距離去觀看,或者,今次我會稱為一部接近「直接電影」的紀錄片,其實在香港的紀錄片中,大多都堅持盡量少介入的狀態。

我還是有用音樂(問:還要在一部關於粵劇的電影用上巴哈),對(笑)。介入很少,因為這是我相信的方式,紀錄片工作者有他們各自相信真實的方式,不同題材可以有不同表現方法,但至少到現在我依然相信我所做的,拍攝前,當然問自己很多問題,我會盡量要求自己,不可以介入,要求攝影師只是跟隨,想看他正面,站在遠的位置拍。

——例如今次《戲棚》的拍攝情況呢?有很多即時的事件發生。

所以有時候會有四部攝影機一起參與的情況。在演出前台或後台,但主要以兩部機運作,當同一空間有幾個角色要跟隨,就有這樣的需要。我會要求攝影師到現場時,不要立即拍,如果遇上一個新的空間和人物,至少要花半小時來看和了解,知道被拍攝者是怎樣在這個空間行動,也要令被拍攝者認識你是什麼人,如果可以攝影師都會和他們聊聊天,令拍攝時保持一個關係的建立。留意他,好奇就問他。我也會要求他們的鏡頭低過被拍攝對象,將自己放低,留意一下周邊的事才開始工作。你可以說這一次與張虹的《平安米》、《中學》相近。說不定將來,我有些作品會介入更多,沒有任何方法是絕對正確,而是你面對怎樣的題材,我是希望嘗試更多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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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紀錄片往往面對一個倫理問題,如何掌握「真實」,但所謂掌握「真實」亦與所身處的時代和你的身份有關,例如Jean Rouch 的「真實電影」(cinéma vérité),拍法屬非洲國家,他知道自己是作為殖民者的身份,所以他很自覺,亦將這份自覺帶入電影當中。回到香港的情況,近來我們都面對很多真假難辨的情況,很多不知何信的消息,連政府也來做假,這樣的環境下會不會影響到你對真實的想法?

 延伸閱讀
 
 
440期【放映頭條】
 

是的,「真實電影」,「直接電影」(Direct Cinema)是一個名詞,究竟如何去定義是很廣闊,例如我的作品就不太純正了。所謂真實性,對我而言都是一種我和被拍攝者的對話,每一部作品所面對最重要的,都是被拍攝的人,他們是我的對象。我所謂的真實是,我會給他看,他依然可以持續到一種關係,那可稱為真實,紀錄片是雙方合作。有一些導演做好了紀錄片,但他無法給被訪者去看。以沈可尚做例子,他曾經說過當時拍完《築巢人》(2013),與片中爸爸溝通了很久才說服他片尾的處理方式,只要你相信你所做的事是接近真實,你拿著這個作品,最後他點頭同意,就算是合格的了。真正有辦法去確認真假,也只有被拍攝者本身。但有一些導演做好了紀錄片,他無法給被訪者去看。

當然這是放在關於個人故事上來理解,紀錄片是拍攝和被拍者之間的紀錄,亦是共同展現的版本,他們容許你進入他們的世界,拍攝某一部份的生活,其實他也是在你鏡頭前展示,這不是完全的真實,有可能有美化,有扮演,我當然希望他不會看完後和我翻臉,但同時,也常常提醒自己,這也是沈可尚很強調的,被拍者說的話是不是真呢?要求證,在製作、剪接都要求證,我不會完全相信,只是我未必將求證過程放進電影裡,我不太想做這種討論式,找幾個論點的人來吵鬧,我不喜好這種戲劇性,不覺得會因此而有說服力,但我會背後做好求證,再展示一個我相信的版本出來。

無標題

——你拍演員,但你的紀錄片不是要他們的表演,你是要拍演出以外的別一面,當然,鏡頭面前出現,都可以介定為演出,但不是舞台上的演出,不是在鏡頭前很有意識的演出。

我更著重一個人的精神狀態,作為一個人本身在想什麼,表演的劇目也可能和他的人生有連結的,我會借此來表達。做表演藝術的人,有趣在他們身上包含了很多角色,這比我拍其他人更豐富,可閱讀性很大,我們拍一個人,可能關於他們的種族、性別,但演員會有很多重(身份),表演是自我癒合也是自我實現的功能。每一個人,每一天都表演著,好像我們這一刻,我作為被訪者,你是訪問者,演一個角色,我們分別後,又會進入到別一個角色。只不過我們不會這樣去分析自己,拍演員的時候,都可能讓觀眾去問,他是不是在表演,我是不是在表演。

——下一部作品會關於?

我一直都想做中港台三地不同的傳統表演,但正製作的一部是關於日本能劇,關於一對母女,在我過去的劇場創作《肖像曲》裡也出現過的能劇演員鵜澤光。我覺得這部作品有點像《乾旦路》,日本的能劇世界是男人當道,女人是邊緣的,她們不單是少數女性,更是少數的母女都進入能劇世界,到現在去想,也發覺一直拍的題目很相近。

——拍下去,同樣的題目都會來找你。

是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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